樂觀的老錢。

老錢經常和妻子一起外出拾荒。

 

　　拾荒八年，只為信守一個承諾

　　錢奕龍，一個穿梭在寶安大街小巷的普通拾荒者。來寶安前，他曾經是湖北省京山縣永興鎮南莊村村民小組組長。然而有誰能想到，就是這樣一個年過6旬的老漢，為了兌現“不要老百姓負擔一分錢”的承諾，8年來就這樣用一張張廢紙、一個個空瓶換來的血汗錢，逐一還清了帶領村民修渠修路借下的債。

　　1.為還公債拾荒8年

　　2000年冬，初到深圳的老錢，口袋里僅剩4元錢，本想找份工作，可年紀大了沒人愿用。為了不給早已出嫁的女兒增添負擔，他獨自一人露宿街頭，靠撿廢品為生。

　　“現在廢品的行情不好，但在2000年冬天，這些東西的價錢還很理想。”回想起當初的情景，他仍然歷歷在目。剛到寶安時，老錢在福永天橋上用塑料布和報紙搭了個棚子，地上鋪的幾塊發霉的木板就是他的床。為了最早趕到垃圾桶前，老錢每天天沒亮，就早早出門，天黑方歸。渴了，他喝自來水；餓了，撿人吃剩的盒飯饅頭；幾次吃壞肚子都不舍得看醫生。

　　“當時垃圾就堆在枕頭邊上，我睡得也踏實。”老錢說，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。老錢每天走在福永的大街小巷，凡是能看到的垃圾桶都要被他搜羅個遍。可即便是每天都“滿載而歸”，也僅能賣上幾塊錢。老錢一毛一毛地積攢，湊足1000元就往老家寄一次。老錢告訴記者，如今苦日子終于過到頭了，欠下的近3萬元債務已基本還清。

　　2.路渠修通 賠了自家

　　回想起借錢修路的初衷，老錢至今沒有后悔。“山溝里再窮也是我的家，修一條讓人盼了那么多年的路，咋樣都值了。”

　　老錢的家，在湖北京山縣永興鎮的一個小山村，背靠大洪山。風景秀麗，現在公路直通村民家門口。

　　可就在10年前，這里因交通閉塞，村里的孩子每天去鎮上上學都要翻過兩座山，再跨過一條河。趕上下雨天，山路泥濘，牛馬踩過留下一個個連人都無法正常通過的大坑小坑。村里人一直都有一個愿望，修渠、修路，改變當地面貌。1995年冬，年近50歲的老錢在考慮了幾個夜晚后，終于接受村民推選，出任湖北省京山縣永興鎮南莊村村民小組組長。用他的話說，上任的第一個任務，就是修一條能讓孩子們順利上學的、真正的路，修一條村民盼望已久的水渠。

　　面對老錢的一腔熱情，村財政也沒有積累，鎮里的領導也是有心無力，修渠的所有開支都靠老錢四處籌措。當時農村提留都收繳不上來，村民壓根也沒有富余的錢。然而，老錢的承諾擲地有聲：“能把建設搞起來，我不要老百姓負擔一分錢。”

　　為了修路修渠，老錢變賣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，種了一輩子地攢下的積蓄也都拿了出來。老錢還“挪用”了女兒在廣東打工每月寄回來的生活費，不夠的再厚著臉皮向親戚朋友伸手借。盡管如此，老錢掏心窩子的話讓寧靜的南莊村動了起來。6臺推土機轟轟響過，清粼粼的水流出，蔣家棚水壩開始灌溉村里200多畝農田。在老錢的帶領下，一條五六公里的村道也修通了。

　　南莊村的村民們說，老錢是鎮里最小的官，為了修路，家里田地遭了蟲災也顧不上，根本談不上什么收成。幾年下來，老錢家變得一貧如洗。

　　3.方便村民 虧了家人

　　“嫁給他時，就知道他人實在，沒想到那么犯渾。”老錢的妻子回憶說，當初只知道他人好。半輩子都勤勤懇懇做事，沒想到臨老當小組長，竟將家里的積蓄敗光都是為了公家，自家人一點沒落下好。

　　修路修渠雖然是村里的工程，可老錢作為村小組長一天都沒閑過。老錢的妻子支撐著家里直至病倒。“整天就知道惦記著修路修渠”，老錢的妻子回憶說，她氣得躲到了小姑家。

　　為了修渠，老錢帶領村民第一個扒了自家妹妹的2畝地。老錢回憶說，妹妹家的地在規劃范圍內，“開刀”也實屬無奈。事后，老錢的妹妹王銀娥表示，眼看著自家的地，愣是給人扒了，當時確實不理解哥哥。

　　當他從村小組長崗位退下來后，老錢仍堅守承諾，為了還清村民們的欠款，老錢決定來深圳打工，也好一家團聚。村民們感謝老錢，你30元我50元為他湊了來深圳的路費。村里給王銀娥重新劃了2畝地作為補償。

　　4.歷盡艱辛 履行承諾

　　老錢來寶安，一天福都沒享過，年過60旬，僅有初中文化打工掙錢，并不是那么容易。但老錢一直堅信，修渠修路用的錢，都是他靠自己和朋友的信譽借來的，哪怕欠一分錢都要還，不讓朋友難做。

　　現在，老錢一家5口人租住在福永興圍社區一個簡陋的民房里。家里擺的、主人身上穿的，幾乎都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然后洗干凈的。

　　“畢竟是老夫妻，老伴沒怪我。”老錢笑著說，不知什么時候起老伴兒也加入到他的行業，每天和他早出晚歸。老錢常說，撿垃圾也屬于“勤行”，走路的永遠趕不上騎車的。趕上連續的暴雨天，他們撿回幾個礦泉水瓶和易拉罐就要高興半天。

　　老錢說，所欠的債務基本還清，自己也終于松了口氣。“但只要自己還有氣力，我還會一直拾荒下去，將來掙了錢回鄉再為百姓做些實事。”老錢如是告訴記者。

　　老錢的舉動感動南莊村民

　　昨日，記者連線原南莊村村支書鐘南京。他告訴記者：“老錢任村小組長那幾年，農村政策缺乏激勵性，農民拋耕棄荒嚴重，基層干部工作難度很大。老錢雖然年紀大，卻很有事業心和服務精神。在政府資金不到位，村財政也沒有積累的情況下，老錢堅持帶領老百姓搞農田水利和公路基礎建設，使偏遠山區的面貌有所改變。”

　　村民盧繼斌曾是老錢的債主之一。他說：“老錢是我很好的朋友，所以當年我才肯借他五六千元錢去修水渠。現在這條渠為村民造了福。后來我做生意等錢用，追了他幾年，到2008年攢夠錢還了我。老錢只說自己在深圳撿廢品，我們卻不知道這些錢是他這么辛苦掙回來的。老錢不容易，我們都很感激他。”

編輯: 王丹丹